江平宁和宋熙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
这话,无论怎么圆,都是错。
“陛下!”
江平宁后背发凉,嘴唇抖动:“陛下,臣也是不得已为之啊!”
“往日臣在战场上,赏金无数,府里的妻儿花钱如流水也不觉,如今臣只靠着俸禄,府上已捉襟见肘了。”
他难堪地垂下头,声音也断断续续:“恰逢此时找到了人,臣便动了歪心思,想嫁女换些银两……即便都是亲人,也多少会偏心一个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为自己开脱了一句,他又道:“她一人换全家,臣以为有些孝道的女子,都会主动请缨的。”
他还委屈上了。
江岁想。
平心而论,江岁还真没多生气。
可能是前世已经把气生光了,她现在只想笑。
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是只想笑的。
江平宁想让她破防是不可能了,但她可以让江平宁破防。
江岁盯着他,表情乖巧,声音甜美:“你的戏可以像你的钱一样少吗?”
沈怀川失笑。
众人:“!!!”
回过神,都是瞪圆了眼,仿佛见鬼了一般看着她。
江平宁更是怒火中烧。
看江平宁‘腾’地站起来,举起了手做势要打她,江岁懒洋洋道:“将军是要殿前失仪吗?”
“这回可想好借口了,可别一会一个版本。”
江平宁顿时心虚地看见皇帝,见皇帝也在看他,双膝一弯重重跪在了地上。
声音大得让众人都忍不住幻疼了一下。
“陛下,臣……”
皇帝摆摆手,打断他的解释。
他看向江岁的眼神里有几分惋惜。
他还挺喜欢这个性子,只是可惜,偏偏是沈怀川的人。
皇帝瞥了沈怀川一眼,平静道:“若真依他方才所言,那他也是有苦衷的,朕看啊,为人子女,也应当体谅父母,你若还是气不过,大不了,让他给你赔个罪便是。”
江平宁:“……”
让他赔罪,不如杀了他!
一旁干着急了半天的江时安,眼看有能插上话的地方,立刻道:“陛下说得极是,只是父亲给女儿赔罪,传出去对姐姐名声不好,便让时安代父亲,给姐姐赔罪吧。”
“免了。”
江岁阻止她。
江岁不欲说旁的事了,她不信皇帝一点风声也没听到。
况且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,就是要息事宁人。
她瞪了一眼沈怀川。
还不说话!
都是他连累的她!
再不说话她真给皇帝治病去!
【累了,我真的累了,妹宝怎么就死盯着反派呢,他都不想搭理你看不出来吗?】
【这都多大的让步了,赶紧认了和男主撒撒娇,一家子皆大欢喜,多好的结局啊。】
【别再杠了,皇帝都对你起杀心了,一会把你拖下去,你哭都没地方哭!】
江时安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,心底嗤笑一声。
她对系统道:“怎么样,她这回肯定得听弹幕的了吧,皇帝说的话相当于圣旨,她还能抗旨不成?”
【据推测,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。】
“拿了气运赶快给我治伤,我的腰都快疼死了,还得硬挺着,烦死了。”
抱怨完,她看着江岁轻叹了一声:“陛下都这般说了,姐姐还是不愿原谅吗?”
拿皇帝来施压。
江岁冷冷地看着她:“我相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,如果要我原谅也可以,把我经历的都经历一遍,如何,很公平吧。”
幼时的噩梦、家人的弃如敝履、不断地给予希望,又陷入绝望,好友相助好不容易走出对自己的厌弃,转眼便看到好友身首异处……最后在极度恨意中死去。
如此,才算是公平。
众人微顿。
……怎么经历?
也给江平宁配个冥婚吗?
思绪一经发散,就刹不住了,皇帝幻想了一下江平宁穿嫁衣的模样,顿时呛咳起来,那架势,简直要咳到天昏地暗。
宋熙辰惊疑地起身:“快唤太医!”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不……”皇帝边咳边举起手,还没来得及说完,就被沈怀川的声音打断。
“本王倒是觉得,这亲该断。”
他一开口,殿内顿时寂静,皇帝的咳嗽声都听不见了。
江岁挑眉。
沈怀川的声音还有这功效?
不仅止小儿夜啼,还能止大人装傻。
抄起旁边的茶水润喉,皇帝不满地开口:“豫王这是认为朕处理得不对了?”
“臣怎敢质疑陛下。”沈怀川眼也没抬。
好好的一句话,莫名品出了几分阴阳怪气来。
“你不敢?”皇帝重复:“朕看你就没有不敢的事!”
他抓着茶盏的手似要扔出去,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放下了。
沈怀川的眼中漫上嘲讽,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:“气大伤身啊陛下,该养好身体才是,人啊,总要病了才知有健康的身体是多么重要,还好臣的病好了,否则,怕是真要后悔莫及了。”
空气瞬间安静,所有人都睁大眼睛,愕然地看着他。
摄政王的厌食症好了?
那他们这么多日的等待算什么?
算他们能等吗?
就连江岁也面露诧异。
他这是干什么?
提前替自己暴露?
皇帝这下是真的气得想咳嗽了。
他一直装重病,不就是为了降低沈怀川的戒心吗?
现在自己真病了,沈怀川却好了!
这、这上哪说理去!
太医院那群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?不是都说沈怀川没几日好活了吗?
“是哪位圣手,医术这般高超?”
稍顷,皇帝好似毫不在意问道。
沈怀川这才抬眼看向江岁。
众人的眼神也跟随他落在江岁身上。
“怎么可能?”
先开口的竟是江时安,她满脸不可置信:“姐姐她一直在山野,怎会医术!王爷即便心悦姐姐,也不该帮她欺瞒陛下。”
她不相信,不过是乡野里的村姑,凭什么比她强?!
“你在质疑本王?”
沈怀川淡声一句,江时安顿时悚然。
她支吾的垂头,不敢再说。
宋熙辰不着痕迹将她护在身后:“皇叔莫怪,皇叔府中从未进过女眷,有此猜测,也是常情,就连我也是这般想的。”
他本是想解围,却不想沈怀川轻哼了一声:
“见到个男女,便只想到情事,太子这样下去,这位子可坐不长。”